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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6章 百葉從幽黑中步出,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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百葉從幽黑中步出, 向前方殿宇走去。

這是她曾經的宮殿,已經荒廢數百年,手下們都已跑掉。她回來後, 重新修葺魔宮, 召集手下,才讓這座宮殿一點點恢覆了些生氣。

百葉的模樣卻仍是她在修真界跟在謝春山身邊時的樣子——黑衣修身,從頭罩到底, 戴著銀色面具,遮擋面容。

魔修也不是全都喜歡陰暗暗、沒有生機的黑色, 全都喜歡死氣沈沈的打扮。不乏有魔修打扮得花枝招展,游戲魔域。

只是百葉喜歡這副寡淡的樣子。

她進入自己空蕩蕩的宮殿後,兩邊的魔火隨著她走動,一點點亮起。她忽然覺得不對,立在原地屏息,驟然間她旋身跳起, 飛身化葉, 向某個方向襲去。

那人出手, 魔氣濃重。

百葉悶哼一聲, 被打退在地,向殿外甩出數丈遠, 將地面石磚也砸出了大坑。她手撐著地, 搖晃著爬起來, 仰頭間, 看到高殿最高處,本應是自己的王座的地方,王座上坐著一名紅衣女郎。

紅衣女郎的左邊,專留一地, 是一白衣女子抱琴而立。那女子眉目疏離,顏色姣好,卻態度冷淡無比。她身上靈氣環繞,與周圍的魔氣格格不入。

紅衣女郎的右邊,站著的人,百葉認得,是帶領著一整座芳來島一起入魔的女修,盛知微。看盛知微身上魔氣縈繞,心臟更是烏黑空蕩——百葉心知,盛知微恐怕是將修士的心臟,送給那紅衣女郎用了。

只是不知道那紅衣女郎,又開出了什麽高價,讓盛知微甘心奉出修士心臟呢?

紅衣女郎,美艷慵懶,自然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魔子於說。她偏著臉,手指繞著自己一綹長發,似笑非笑地看著下方從坑中艱難爬出來的百葉。

盛知微則正在向她匯報:“瑟狐傳來消息,說姜采四處找什麽魔疫,也有找您的打算。”

於說慢悠悠挑一下眉:“哦。”

盛知微提醒:“尊主,我與姜采打過交道,她道心堅定,不是輕易能扭轉的人。如今她入魔域,在魔域激起千重浪,聲勢浩大,盯著那魔尊的位置。我卻以為,不能將魔尊的位子徒手讓給她——她不像是真正的入魔。

“我私心以為,如姜采那般道心堅定的人,她入魔是另有目的。”

於說笑瞇瞇:“據說姜姑娘是因為芳來島的遭遇抱不平,才被修真界喊打喊殺,被逼入了魔域。如今你卻這般說她,姜姑娘為你的一片心,真是白費了啊。”

她口上與盛知微說話,眼睛卻盯著爬起來的百葉。百葉躲過她的目光,於說眼裏的笑意加深,目光卻像淬了毒汁一般,愈發森寒。

而另一旁的辛追抱著琴,對他們的交流不聞不問,卻也將他們的話聽在耳中。她如今被這個魔子不知用什麽法子將命運強行綁在一起,一榮俱榮,一損俱損。辛追雖不知魔子為何要這樣做,但是必然是貪圖自己身上的什麽東西——

比如龍魂龍魄。

她自守住本心,且看這魔子要折騰出什麽花樣。若有機會,她自會出手殺魔子。

盛知微淡聲:“只要尊主覆活江臨,我願為尊主馬首是瞻。”

於說輕笑:“放心,我會覆活的。我從不騙人,不信你問她——百葉,我說的對麽?”

百葉緩緩擡頭。

高座兩邊的盛知微和辛追,都向她投來審度的目光。辛追不認識這個女子,盛知微卻在芳來島見過。

盛知微喃聲:“原來修真界的百葉姑娘,就是魔域那位深居簡出的魔北王。全天下人,都被你騙了去。”

她皺眉:“謝春山知道你是魔麽?”

百葉不理會盛知微,她仰頭看著於說。她望了許久,於說的眼神便在她的凝視下僵硬,臉色一點點沈下。

於說:“別用這種眼神看我——”

她驟然出手,黑氣滲散,身子一拔,倏地出現在百葉身邊。百葉躲藏不及,實力相差又太大,瞬間被於說掐住了脖頸。於說眸中森冷嘲意越濃,魔氣盈漫她的臉。

百葉艱難:“我、我為你……羞恥……”

於說大怒,氣焰被挑起,整個殿中魔氣都向二人卷襲而去。盛知微駭然,從未見過這麽濃的魔氣,也吃驚百葉居然能讓這個總是慵懶嬉笑的魔子動怒。

於說眼底滲出紅血絲,緊盯著百葉的眼睛。她即將掐斷這人脖頸時,白衣掠地,一掌自後拍來。於說反手回擋,辛追的琴弦撥動,抽向她,長琴作武器,與她打開!

白衣凜然,一手將百葉扶起,將百葉藏於身後。

辛追與於說大戰近百回合,她借用兩人身上相連的命運,借用於說的法力和生機,竟將魔子硬生生逼退了三步。

於說朝她看來,看向這位冷清美麗、衣袍無風自揚的聖美女子。

於說眼底覆雜色一掠,她笑出聲:“真有意思,高高在上、不可褻瀆的龍女,竟然救一個魔。”

她脾氣好起來,手指點著自己臉頰,目光輕飄飄打量龍女,笑意盈盈:“龍女不應該看魔頭廝殺,才心裏快活麽?難道在龍女心中,魔也分為三六九等,有的魔是可以救的,有的魔萬死不催?”

她目光閃爍,盯著龍女的眼中,波華流動,寒意與柔意交疊,若遠若近。

龍女怔一下,因她這種目光。

龍女側過臉,漠然:“不過是你想殺的人,我都要保罷了。沒有別的緣故。”

於說望著她半晌,微微露出笑,轉過視線不再多說了。

於說娉娉裊裊,重新走向百葉,顯然放過辛追了。

盛知微詫異:這個魔子,陰晴不定,卻任由龍女屢次壞她計劃,也不殺龍女……若魔子是男子,她都要懷疑魔子是愛上龍女了。

於說走到百葉身邊,彎下腰,手指扣住百葉的下巴,讓百葉仰起臉來。

於說的氣息拂在百葉冰冷的面具上,幽幽若若:“你在修真界不是待得很好麽?沒有人發覺你是魔,也沒有人盯著你。

“你回來做什麽呢?難道覺得我會舍不得殺你麽?”

百葉仰頭,呼吸間,她面具後,眼眸微濕,聲音哽咽:“我沒有其他目的。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再繼續為惡了,結束這一切。你帶給他人的苦,已經太多太多了。我不是要做臥底,不會幫別人來殺你。我希望你停手!”

於說盯著她片刻。

於說笑容淺淺,眼底的美艷色卻在某一瞬變得淩厲:“你覺得我還會信你麽,我的……背叛者妹妹?”

殿中其他人愕然,齊齊看向那一站一跪的兩位女子。

冷而寒的天上光從殿外飛入,照在這一站一跪的兩個女魔頭身上。在這一剎那,秋風瑟瑟,似有萬千蕭索之意,落在二人身上。

天地大寒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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和張也寧分開後,姜采領著魔東王和瑟狐等人,在魔域尋找魔西王。

她是記得前世,自己起初是不知道“無極之棄”和魔疫無歌的。

她是在魔域做臥底做了整整百年,因為一個巧合,進入“無極之棄”,才發現魔疫的存在。當時她進入無極之棄煉化魔疫,道體道心被魔疫所汙,致使之後無法修道也無法修魔,陷入兩難。

而身染魔疫,又讓她與仙門為敵,被諸多仙門誅殺。

這些都是前塵過往了。

如今離無極之棄開啟還有將近百年,她要先尋找魔疫無歌的蹤跡,想其他法子,先煉化魔疫無歌。無歌是魔疫的領頭,若是先煉化此人,面對其他魔疫,也有對抗的機會。

而在姜采的記憶中,她唯一記得的無歌的戰績,當是在此階段左右——魔西王去人間長陵強娶城主女兒,無歌混在人群中,將一城人全染上了魔疫,化為行屍走肉。

前世當姜采趕到的時候,長陵城已經成了一座死城。不光如此,城中人被染上魔疫後,也成為了魔疫。魔疫亂行,向四方諸城擴散……人間從這時起,起碼死了一半人,還壯大了天地間的魔氣。

自此,魔氣壓過靈氣,修真界靈氣匱乏,陷入枯竭之狀。

姜采深知,絕不可讓魔氣壓過靈氣。那麽她便要制止長陵城的無歌作亂。

姜采一邊留守魔族修士在長陵,探查無歌和魔西王何時會出現;她自己則領著人在魔域,一邊尋找魔西王,一邊繼續殺戮,壯大自己在魔域的知名度。

跟著她混了些日子,魔東王總算有點跟班的自覺。他看姜采修為高深武力強大,再聽瑟狐吹捧,便當真覺得若是姜采真的能統一魔域成為魔尊,他日後還能跟著當一山大王。

魔東王這些日子戰鬥便積極很多。

瑟狐的甜言蜜語自然不用多說,這人從來只會吹捧。

腳踩一魔修,姜采用劍抹去生機,將魔氣吞並後,她伸手彈去玉皇劍上濺到的血。

諸人一路向焚火修羅界殺去,只聽說那裏的魔修為更高。而魔子於說則是從焚火修羅界誕生的。只是一路向焚火修羅界走,迎戰他們的魔便越來越多,實力越來越高強。

諸人置身修羅場,鮮血彌漫,空氣燥熱,天上懸掛的用魔氣聚成的光不如日月般有真實溫度,只讓人覺得煩躁。

魔東王手指前方火焰色的山峰:“尊主,前方就能進入焚火修羅界了。那裏的魔殺一個,功力至少漲十年!”

他語氣興奮,因覺得跟著姜采,一定能撈到好處。

瑟狐則小臉煞白,找借口吞吞吐吐:“我、我就不進去了……主人,我實力弱小,進去後就是別人的口糧。我……”

他還在絞盡腦汁找借口,姜采則非常隨意地一抹劍:“好。”

她本就沒指望瑟狐。

而且……她留著瑟狐在外,有其他用處。

姜采回頭看看大家的疲憊神色,說道:“先休整一下,一個時辰後我們進入焚火修羅界。”

諸人便各自散開,守衛的守衛,巡邏的巡邏,休息的休息。

姜采尋一巨石後的避風口坐下,盤腿入定,調整氣息,平衡自己體內靈氣與魔氣。她一點點清出魔氣中的雜碎,排出體內,讓魔氣繞著道體,卻絕不能侵染道體。

按照她現在的修煉,只要按部就班,再煉化魔疫時,她也有一戰之力保證自己不被同化。

姜采專註修煉時,神海中忽然想起一聲清泠泠的男聲,將她嚇了一跳:“阿采。”

姜采一下子:“師兄?”

對方沈默。

姜采也反應過來聲音不對,語調不對。她尷尬一下,厚著臉皮:“是張道友啊……你這麽稱呼我,我以為是師兄。”

她這人看著灑脫好相處,實際孤傲萬分,和她簽下神識契約的男修,除了那個烏靈君,之前便只有謝春山。

張也寧現在也與她簽了神識契約,但是兩人分開後,他一直沈默著,姜采一開始還有些緊張、害羞,發現他不聯系她後,她放下心,已經完全忘了這事。

誰料到他突然出聲,還叫她“阿采”。

阿采……

咳咳,怪別扭的。

張也寧語氣有些僵硬:“我是見其他人那般稱呼你,才跟著叫一聲。難道你師兄經常與你說話,你才將我認做了他?你們師兄妹感情,未免太好。”

姜采解釋:“並沒有哇,別冤枉我。自我離開修真界十年,師兄都沒有和我聯系過一次……”

張也寧聲音更淡了:“所以你很想念他,一下子就將我聲音聽錯?”

姜采:“……”

姜采笑:“那錯都犯了,你讓我怎麽辦?說不定我驟然與你聯絡,你也會以為是你師妹呢。”

張也寧:“不會。我與師妹沒有簽神識契約。”

姜采:“……”

她嘆為觀止,對他的冷清認識得更深一些:“龍女辛追可是你的師妹,算是嫡親的唯一師妹!你這般不關心自己師妹?”

張也寧解釋:“龍族的年齡與我們人族算法不同。我拜入師父門下時,辛追便已經跟著我師父修行了。只是按照龍族的算法,她年齡還小很多,我才當了師兄。

“辛追雖是我師妹,但因為龍族年齡與人修相差太大,她修行進度非常緩慢。她心裏著急,便常年在外歷練,不怎麽回山門。師妹的修為更是師父一手教授,我沒有插手過。所以導致的結果,便是我與師妹不是經常見面,也沒必要結神識契約……她有事也不會尋我。”

張也寧頓一下,說道:“但是這一次,師妹離開已經很久了。觀中的神魂燈顯示她還活著,但光華忽亮忽暗,狀態看著非常奇怪。我一直尋不到她。只是上次芳來島時,有修士說自己看到辛追出現過。那已是眾人印象中的最後一次了。

“我此番行走修真界,一是為了封魔穴,二也是想找到師妹。”

姜采微笑:“你還是個好師兄的。我知道了,若是我見到你師妹,會幫你留意的。只是我沒見過你師妹,不知道她生得什麽模樣。”

張也寧:“……她身上留有我的氣息。”

姜采驚,一下子站起來:“啊?”

周圍的魔奇怪地向她看來,她心裏一沈,沒空關註那些人的異常反應,腦中亂哄哄:留有他的氣息?怎麽算留有他的氣息?這兩人是雙修了還是……

張也寧:“我怕以防萬一,將一道法咒術藏於錦囊中,她常年戴於身上。若是她用了這錦囊,我能感知到,氣息便也會散露。”

姜采:“就這樣?”

張也寧奇怪:“你以為怎樣?”

姜采幹笑,重新坐下:“沒有,我也以為是這樣類似的法術。你師妹用了麽?”

張也寧:“自然沒有了。如此我才更擔心——神魂燈明滅不定,為何不用錦囊?是覺得用出來也沒有用麽?那她遇到的敵手,恐怕比我想的更強大了。”

他說:“師父不該讓師妹去追魔子的。”

姜采安撫他:“也許你師父有自己的深意。若是論修為,自然該你去。但你師父偏偏選了你師妹……也許是因為你師妹與那魔子,有旁人沒有的牽連,只有她才有用。”

張也寧默然。他如今也只能這麽想了。期待仙人真的算無遺策,師妹能平安歸來。

師父閉關,自然該他這個師兄想法子找回師妹。

說了這些,張也寧卻覺得心裏怪異。

他尋思了好多天,才鼓起勇氣用神識契約和她聯系,並不是為了拜托她幫他找師妹。張也寧尋思了半天,幹幹道:“阿采……”

他聽到姜采噗嗤一聲笑。

姜采似笑非笑:“沒事,我只是不適應……想象不出你這樣叫的表情。”

張也寧滯片刻,生硬無比地改了口:“姜姑娘,你那邊很忙麽?”

姜采擡頭看看近在眼前的焚火修羅界,“唔”一聲:“應該有些忙。”

張也寧:“那你忙些什麽?”

說話間,她的四周出現騷亂,因有魔來偷襲。魔東王立刻帶人剿殺,對方數量太多,實力也不弱,他們這一方被攪亂陣營。姜采不動聲色,她一邊笑著和神識中的人說話:“其實就是動動手。”

一劍斬下一人頭顱!

有魔從後襲來。

她翻身躍空,袍裙在風中飛揚,劍從袖下抽出,一腳飛踹,碾碎一濃郁魔。魔的血濺在她臉上,映著她光亮粲然的雙目。她笑吟吟:

“再動動腳。”

與此同時,她伸出另一手,長指點中後方襲來的再一魔物,一指便化了那魔,認魔氣流入她體內。她怡然自得:

“偶爾再動動手指頭。”

四方相殺,片甲不留。偷襲人皆亡,姜采立於中間,衣上、面上盡染幾滴血,她殺氣重重,持劍長立,妖冶惑人。

而她與神識中人說話依然帶笑:“就是弄臟衣服有些不開心。”

張也寧那邊久未回答。

姜采茫然一會兒,猜了半天,試探問:“張道友,你問我這些的意思,是讓我去松林雪找你麽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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修真界中,張也寧剛和修士們聯手封印了一處魔穴,暫時無事。

他糾結數日後,選擇雲淡風輕地開啟神識契約,與姜采說幾句話。說話半途,有修士本應封好的魔穴因這修士實力不夠,魔穴再露縫隙,有魔偷偷藏於其中,已經盯了他們許久。

魔修乍來偷襲,這些修士錯愕間,那實力不強的差點被殺,全靠張也寧反應快。

張也寧剿殺魔物時,沒有顧上與姜采說話,待他殺了這些魔,親自將封印再檢查一遍後,才聽到姜采試探的問題:

“你是想讓我去松林雪找你麽?”

張也寧怔了一下。

他才意識到自己半天不說話,讓姜采誤會了,忐忑猜了半天。可惜她靈機一動猜了半天,也猜錯了……張也寧收回青龍鞭,口上囑咐修士如何提防魔族再襲,神識中和姜采說話:

“不是那個意思。我不在松林雪。”

姜采的回覆很快:“哦。”

這讓張也寧心中一暖,想她應當是一直在等著他的回覆,才能在他開口後迅速回應。

姜姑娘真是一個溫柔的姑娘。

張也寧道:“姜姑娘,我不是逼迫你非要去松林雪,像完成任務一樣,只為了讓我高興。我知道你很忙,短期內都不能從魔域抽開身,我並不想在你忙的時候,強迫你必須關註一下我。

“我只是希望你有個牽掛。別忘了我。

“至於你來不來,其實無所謂。”

他立在風中,衣袍縱揚若飛。白蒼蒼的雲在他身後,點點銀光四濺,月色如霜。

同行的女修忍不住向他多看很多眼,心中蠢蠢欲動:張師兄這仙人一般的風采!平時就是因總見不到張師兄,張師兄又不與他們一起,他們才總覺得張師兄與他們不一樣,不敢關註張師兄的相貌。

如今同行這麽久,再膽小的女修,也敢多看張也寧的臉幾眼了。這才明白張也寧入“修真八美”中,也許不只是修為高,不只是為了給長陽觀一個面子。

聽說張師兄渡無悔情劫的那位女修死了……是不是自己都有機會了?

張也寧仍在和姜采說話:“你盡去忙你的事,不必回頭。”

姜采問:“我門中長老、師父、師兄師弟們,全都希望我回去修真界。大家都不想我受苦,我以為你也一樣。”

張也寧淡漠:“你願意怎樣就怎樣。”

姜采許久沒出聲,她微微笑。

很久後,張也寧幾乎以為她已經掐斷了兩人之間的聯系,他聽到她說:

“張也寧,我現在真覺得,以後和你做一對情侶,也許是真的不錯的選擇。”

張也寧心裏一跳。

聽她緩緩說:“旁人的愛想保護我,卻束縛我;你的愛更為浩大,你給我自由。”

張也寧沒有說話。

他知道自己不如她說的那麽好。他不多管,只是因為只要她身處月光下,無論她身在何地,他都能感應到她。見不到面也沒關系,不言不語也沒關系,只要他能感應到她,知道她平安就好。

但是……

張也寧低聲:“姜采,魔域沒有月亮。”

姜采目光溫軟,心口若針紮。她說:“以後會有的。”

張也寧擡頭,看著前方雲天,萬裏晴空。有師弟喚他,他不能再和她聊了。

他道:“我這邊,天光正好,萬裏無雲,正是好天氣。”

姜采回答:“我這邊,雖無日月,四野有風,也是好天氣。”

——各自為戰,各自當王,又有何不妥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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